◆鍼道第四
夫鍼之要、易陳而難入。粗守形、上守神。神乎神、客在門。未覩其病、惡知其原。刺之微、在速遲。粗守關。上守機。機之不動、不離其空。空中之機、淸靜以微。其來不可逢、其徃不可追。知機道者、不可掛以髮。不知機者、叩之不發。知其徃來、要與之期。粗之闇乎、妙哉上獨有之也。徃者爲逆、來者爲順。明知逆順、正行無問。迎而奪之、惡得無虗。追而濟之、惡得無實。迎而隨之、以意和之。鍼道畢矣。
凢用鍼者、虗則實之、滿則泄之、菀陳則除之、邪勝則虗之。大要曰：徐而疾則實、疾而徐則虗。言其實與虗、若有若無。察後與先、若存若亡。爲虗與(爲)實、若得若失。虗實之妙(要)、九鍼最妙。補寫之時、以鍼爲之。寫曰迎之。迎之意。必持而内之、放而出之。排揚出鍼、疾氣得泄。按而引鍼、是謂内温。血不得散、氣不得出。補曰隨之。隨之意、若忘之。若行若按、如蚊蝱止。如留如環、去如絶絃。令左屬右、其氣故止。外門以閉、中氣乃實。必無留血、急取誅之。
持鍼之道、堅者爲實(宝) 正指直刺、無鍼左右。神在秋毫、屬意病者。審視血脉、刺之無殆。方刺之時、心在懸陽、乃與兩衡(一作衛)。神屬勿去、知病存亡。取血脉者、在俞横居。視之獨滿、切之獨堅。
夫氣之在脉也、邪氣在上、濁氣在中、淸氣在下。故鍼陷脉則邪氣出、鍼中脉則濁氣出、鍼太深則邪反沉、病益甚。故曰皮肉筋脉、各有所處。病各有所舍、鍼各有所宜。各不同形、各以任其所宜。無實實虗虗、損不足、益有餘、是爲重病、病益甚。取五脉者死、取三脉者恇。奪陰者厥、奪陽者狂。鍼害畢矣。
知其所苦。鬲有上下、知其氣之所(所在)。先得其道、布而涿之(太素作希而疏之）稍深而留之、故能徐入之。大熱在上者、推而下之、從下上者、引而去之、視前痛者、常先取之。大寒在外、留而補之、入於中者、從合寫之。鍼所不爲、火(灸)之所宜。上氣不足、推而揚之;下氣不足、積而從之。陰陽皆虗、火自當之、厥而寒甚、骨廉陷下、寒過於膝、下陵三里、陰絡所過、得之留止、寒入於中、推而行之、經陷下者、即火當之。結絡堅緊、火之所治。不知所(其)苦、兩蹻之下、男陽女陰、良工所禁、鍼論畢矣。
凢刺虗者實之、滿者泄之、此皆衆工之所共知也。若夫法天則地、隨應而動、和之若響隨之若影、道無鬼神、獨來獨徃。 凢刺之眞、必先治神。五藏已定、九候已明、後乃存鍼。衆脉所(素作不)見、衆凶所(素作弗)聞。外内相得、無以形先。可玩徃來、乃施於人。虗實之要、五虗勿近、五實勿遠。至其當發、間不容瞚。手動若務、鍼耀而匀。靜意視義、觀適之變、是謂冥冥、莫知其形。見其烏烏、見其稷稷;從見其飛、不知其誰。伏如横弩、起若發機。刺虗者湏(須)其實、刺實者須其虗。經氣已至、愼守勿失。深淺在志、遠近若一。如臨深淵、手如握虎、神無營於衆物。
黄帝問曰：願聞禁數？岐伯對曰：藏有要害、不可不察。肝生於左、肺藏於右。心部於表、腎治於裏。脾爲之使、胃爲之市。膈肓之上、中有父母。七節之傍、中有志心(素作小心)。順之有福、逆之有咎。
寫必用方(太素作員)切而轉之、其氣乃行。疾入徐出、邪氣乃出。伸而迎之、揺大其穴、氣出乃疾。 補必用員(太素作方)。外引其皮、令當其門。左引其樞、右推其膚、微旋而徐推之。必端以正、安以靜、堅心無解、欲微以留、氣下而疾出之。推其皮、蓋其外門、眞氣乃存。用鍼之要、無忘養神。
寫者以氣方盛、以月方滿、以日方温、以身方定、以息方吸而内鍼、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鍼、乃復候其方呼而徐引鍼。補者行也、行者移也、刺必中其榮、復以吸排鍼也。必知形之肥瘦、榮衛血氣之衰盛。血氣者人之神、不可不謹養。形乎形、目瞑瞑、捫其所痛(素作問其所病)、索之於經、慧然在前、按之弗得、不知其情、故曰形。神乎神、耳不聞、目明心開而志光(先)、慧然獨覺、口弗能言、倶視獨見、象若昏、昭然獨明、若風吹雲、故曰神。三部九候爲之原、九鍼之論不必存。
凢刺之而氣不至、無問其數;刺之而氣至乃去之、勿復鍼。鍼各有所宜、各不同形、各任其所爲。刺之要、氣至而效、效之信、若風吹云(雲)、昭然於天、凢刺之道畢矣。
節之交、凢三百六十五會。知其要者、一言而終;不知其要者、流散無窮。所言節者、神氣之所游行出入也、非皮肉筋骨也。
覩其色、察其目、知其散復。一其形、聽其動靜、知其邪正。右主推之、左持而禦之、氣至而去之。
凢將用鍼、必先視脉氣之劇易、乃可以治病。五藏之氣已絶於内、而用鍼者反實其外、是謂重竭。重竭必死、其死也靜、治之者輙反其氣、取腋(腑)與膺。五藏之氣已絶於外、而用鍼者反實其内、是謂逆厥。逆厥者(則)必死、其死也躁、治之者反取四末。刺之害、中而不去則精泄、不(害)中而去則致氣;精泄則病甚而恇、致氣則生爲癰瘍。
刺鍼必肅、刺腫揺鍼、經刺勿揺、此刺之道也。
刺諸熱者、如手探湯;刺寒淸者、如人不欲行。
刺虗者、刺其去;刺實者、刺其來。
刺上關者、籌不能欠;刺下關者、欠不能籌。刺犢鼻者、屈不能伸;刺内關者、伸不能屈。
病高而内者、取之陰陵泉;病高而外者、取之陽陵泉。陰有陽疾者、取之下陵三里。正徃無殆、氣下(下氣)乃止、不下復始矣。